醉春風

正午我會迎著山坡上的油菜花

走過去

像迎著一個時代

鳥鳴漂浮在生活的流水里

過早凋謝的

還會提前呈現

流水里起伏的照片

桃花的紅，鳥弧形的翅膀

我愿意分享憂傷帶來的幸福

在民樂

一滴酒

就能流放一個人

雪花拍打著馬蹄

經過山坡和雙樹寺

經過被風打開的炊煙

在轉往牧場的路上

我內心的鷹隼

離我而去

白云向遠，誰在天空中

放養馬群

仍然能聽見身體里的唱片

在無聲旋轉

雪花拍打著馬蹄

拍打著漸行漸遠的燈火

像我暮色中遇見的那個人

帶著濱河的酒氣

自言自語

擦肩而過

瓦藍的天空

山嶺的積雪升起

松柏味的紅嘴鴉

銜著洪水河茂盛的枝條

銜著裕固族姑娘的滿頭小辮子

風吹牛群和雜亂的青稞

風吹草葉上嶄新的蟲鳴

擔水的女人，被打濕的鞋面上

開滿蓮花

一只鷹飛過悠遠的天空

忽高忽低的屋頂上

長滿炊煙

也有，也沒有

晃動的黎明中，我打開

一瓶香水

露水頃刻布滿山岡

白楊樹上的鳥鳴，像隔夜的情話

依然讓人臉紅

率性而狂野，不受風的約束

自己有自己的去向

我看見遠方醉不成形

我看見牦牛對著雪山祈禱

我在等那個穿著灰衣的僧人

天黑前返回寺廟

我在等，一盞吱吱的油燈

照亮一間零亂的房子

雨很快就停了

云想青草

而扁都口在展覽她的花朵

之后是牧歌，帶著翅膀

在高處不停地飛

我看不清她的結尾

風在敲門，像有什么事

我在《詩經》里學習愛情

蘆葦擋住了我的視線

雨很快就停了

那個沒有帶酒的人

被一條蛇追著，跑了很久

還是孤獨

……

（閱讀全文，請見《民族文學》漢文版2025年第1期）

妥清德，裕固族。中國作協會員，甘肅省作協副主席。出版詩集《風中撿拾的草葉與月光》。詩集《鷹隼的天空》入選中國作協2016年度少數民族文學重點作品扶持項目。曾獲第十一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