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籍華裔科幻與奇幻作家劉宇昆（1976— ）新譯《道德經》近日出版（Simon & Schuster，2024）。這部“新鮮、優雅”的翻譯呈現為一部清簡的文學作品，省去了腳注和學術論爭的細節。劉宇昆也是眾多中國當代科幻文學的譯者，是《三體》等作品走向國際舞臺的重要推手。

劉邦、項羽，關羽，731部隊……都曾出現在劉宇昆的筆下。從孩童時代起，他講起故事來就像關不上的水龍頭，但幾年前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塞住了——他感到周圍滿是劍拔弩張的相互指責，滿是偏執、仇恨和謊言。這讓以講述未來、由人類活動產生的未來為志業的劉宇昆感到迷茫。他說自己再也讀不了故事，也寫不出故事了。

正是在這個時候，他開始讀《道德經》，一部幾千年來，仿佛已化作中國人呼吸的空氣的經典作品。它是無數典故、隱喻、習語和智慧的來源，是中國文化和語言難以剝離的一部分。劉宇昆說，他知道“治大國如烹小鮮”，知道理想的政治狀態里有“雞犬之聲相聞”，盡管他從未真正讀過老子。這位曾經的程序員、律師決定再次轉身，讀一本自己所由來文化里的非故事書，希望由此“找到一條走出黑暗的路”。

結果他發現，老子“很犀利，但不會割砍；正義，但不作判斷；給人希望，但并不甜美”。他只是對道——天意之路、玄德之路、生命之路——進行觀察。“他不說服別人。他不提供安慰。”相反，他邀請讀者與他的文本進行對話，讀者必須通過對話找到自己的方式。重要的不是文本，文本只是引水渠，文本之上波光粼粼的水面才是更重要的。老子一再強調道是不能教的，你必須自己去尋找。

在與老子文本的對話中，劉宇昆獲得了治愈。他說這次翻譯便是這些對話的記錄。他無懼呈現一個新譯本。因為《道德經》的文本和對它的理解一直在變動中——湖南一座陵墓的出土發掘就會改變我們對《道德經》文本順序的認識，而這一次的翻譯，或許就能給讀者帶來其他版本所沒有的觸動。這種努力或正如譯本的副題所示，是一種“變革時代的新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