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圖書館藏《永樂大典》殘頁。 　　

本文圖片均由南京城墻博物館提供

展廳里用光影呈現(xiàn)大報恩寺塔美景。

北京故宮、天壇、明長陵、武當山古建筑群……這些舉世矚目的世界遺產(chǎn)都是明成祖朱棣永樂時期所造就的。

日前，江蘇南京城墻博物館舉辦“文謨武烈——永樂的世界遺產(chǎn)”特展，來自故宮博物院、南京博物院、青海省博物館等10多家文博單位的40余件（套）明永樂年間精品文物齊聚一堂，其中國家一級文物20余件（套）。

南京城墻博物館館長馬麟介紹，此次展覽以永樂時期的世界遺產(chǎn)為線索，通過文物、多媒體裝置等營造一個沉浸式體驗空間，展現(xiàn)永樂時期開放包容的氣度，讓觀眾感受璀璨輝煌、融通中外的中華文明。

3件鼎式爐首次同框

1403年，朱棣改元“永樂”，自此開始了長達22年的永樂時期。遷都北京、疏通運河、威服蒙古、遠航西洋……這一時期，國力強盛，百姓安樂，對外交流碩果累累。

中國人民大學歷史系教授毛佩琦說：“永樂時期是中國歷史上的重要時期，我們把永樂、宣德時期叫作‘永宣盛世’。這個展覽借助各種文物、圖片來展示這個時期的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各地的文物匯聚在展覽中，我們可以在南京觀察整個永樂時期。”據(jù)悉，展覽標題“文謨武烈”出自明長陵神功圣德碑碑文，體現(xiàn)了明成祖的文治武功。

展廳中，青海省博物館藏銅鎏金圓腹三足爐、南京博物院藏青花壽山福海紋三足爐、景德鎮(zhèn)御窯博物院藏青花江崖海水紋三足爐并列展示，引人注目。這3件鼎式香爐都是永樂年間的御制重器，此次展覽是它們首次同框展出。

鼎式爐對于朱棣有著特殊的意義。明正德年間進士邵經(jīng)邦在《弘藝錄》中記載：在奉天門御朝時，永樂皇帝在寶座上坐定后，內(nèi)使將一個刻著山河之形的香爐置于榻前，奏道：“安定了！”“鼎”與“定”諧音，將鼎式爐放置在御座前，象征“江山安定”。

此次展出的銅鎏金圓腹三足爐是朱棣御賜瞿曇寺的供器，造型仿青銅鼎，頸部陰刻漢、梵、藏文“大明永樂年施”款，器形碩大厚重，是永樂年間御賜藏區(qū)寺院的代表性器物。瞿曇寺位于青海省海東市樂都區(qū)，是一座藏傳佛教格魯派寺院。明初，在海東地區(qū)享有聲望的三羅喇嘛請求明太祖朱元璋為他的寺院護持，朱元璋見他“藏揚佛法，忠順朝廷”，遂于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御賜寺額“瞿曇寺”，并撥款建寺。永樂年間，朱棣下令擴建瞿曇寺，并御賜寶物。寺中殿寶光殿便是由朱棣下旨興建的。瞿曇寺雖為藏傳佛教寺院，建筑風格卻是漢式的，寺內(nèi)部分建筑以北京故宮為藍本進行建造，故有“小故宮”之稱。

南京博物院藏青花三足爐與這件銅鎏金三足爐器形相似，高58厘米、口徑37.6厘米，典雅莊重，制作精湛，或為北京壇廟祭祀用器。青花色澤濃艷，周身滿布以波濤和山峰為主的紋樣，寓意“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種紋飾常見于皇帝龍袍上，又稱江崖海水紋或海水江崖紋，具有“江山永固”的含義。

來自景德鎮(zhèn)御窯博物院的青花三足爐與南京博物院這件青花爐好似一對“雙胞胎”，但能看到明顯的修復痕跡。它是用景德鎮(zhèn)御窯遺址發(fā)掘出來的碎瓷片拼合修復而成，應為燒制時有瑕疵，按照管理要求打碎埋藏。還有一件青花海水江崖紋三足爐藏于故宮博物院。這3件青花瓷均為明永樂年間景德鎮(zhèn)御窯作品，采用進口的蘇麻離青原料，目前存世僅此3件，彌足珍貴。

永樂時期的獨創(chuàng)

有一種白，叫永樂“甜白”。永樂時期的白釉瓷器胎質(zhì)細白，釉質(zhì)溫潤，釉光柔和，有“白如凝脂，素猶積雪”之譽，給人一種溫柔甜美的感覺，被稱為“甜白”。許之衡《飲流齋說瓷》記載，“脫胎一種，其薄類于雞卵之殼，故又稱卵冪，純乎見有釉不見有胎者也。映日光照之，表里能見手影……此等制器，始于永樂，仿于康雍，乾隆以后遂不能仿，蓋奪造化之天工，極制作之能事矣”。

故宮博物院收藏的甜白釉錐拱纏枝蓮紋梅瓶是永樂甜白瓷精品。其外壁裝飾采用錐拱技法，即用尖細的錐狀工具在瓷坯表面刻畫紋飾，再罩釉燒制。梅瓶肩部裝飾纏枝卷草紋，下層裝飾纏枝蓮紋，近足處裝飾折枝花卉紋，每層圖案以雙圈弦紋間隔，紋飾精美生動，釉面瑩潤光潔，可見制作工藝之高超。展覽中還有一件甜白釉暗龍紋高足碗，為永樂年間御賜藏區(qū)寺院的供器，高10.5厘米、口徑15.5厘米、足徑4厘米。此碗撇口，弧壁，深腹，下置中空高足，通體施白釉，內(nèi)壁均裝飾暗龍紋。

與甜白瓷一樣堪稱永樂時期標志性符號的還有《永樂大典》。

永樂元年（1403年），朱棣決定修一部巨著彰顯國威，這便是中國古代規(guī)模最大的類書《永樂大典》。全書輯錄各類圖書8000余種，總計11095冊、22877卷，約3.7億字，在南京修纂而成，朱棣親自作序并以年號賜名。這一皇皇巨著如今僅存明嘉靖年間抄本400余冊，整個南京僅有一殘頁藏于南京圖書館。此次展覽中展出了南京圖書館收藏的《永樂大典》殘頁，泛黃的紙頁上字跡依然清晰。殘頁無法辨識卷目及書名，內(nèi)容共計440字，引錄6種古籍條文。經(jīng)專家推斷，此頁應為《永樂大典》中《周易·系辭》篇的一部分。真品旁還放置了《永樂大典》復刻書，供觀眾翻閱感受。

多感官沉浸式體驗

朱棣對多種宗教兼容并包，除了御賜藏區(qū)佛教造像、法器，還在五臺山重修顯通寺大白塔，創(chuàng)建塔院寺；下令大修武當山，并把武當山封為高于五岳的“大岳”；在南京修建了大報恩寺塔。

大報恩寺塔位于今南京中華門外秦淮河南岸，始建于永樂十年（1412年），是朱棣為報父母之恩下令建造的皇家寶塔，有“天下第一塔”之稱。塔高約100米，8面9層，外壁使用白瓷磚，每塊磚上有一佛像。塔底層8面拱門之間嵌有白石雕刻的四大天王像，拱門及塔檐均用五彩琉璃磚瓦修砌裝飾。塔剎為鐵鑄九重相輪，相輪下的須彌鐵座鍍以黃金。剎頂冠以黃金寶珠，8條鐵鏈垂拉于塔的8面垂脊之上，以穩(wěn)定塔剎。鐵鏈及檐角下懸掛風鐸總計152個。

大報恩寺塔建成后，成為南京最奪目的地標建筑，海外來華人士“見報恩塔，必頂禮贊嘆而去”。西方人通過文字、版畫等了解了“南京瓷塔”，并將其列為“中世紀世界七大奇跡”之一。丹麥作家安徒生在《天國花園》中寫道：“我（東風）剛從中國來——我在瓷塔周圍跳了一陣舞，把所有的鐘都弄得叮當叮當?shù)仨懫饋?！”可惜的是，這座美輪美奐的琉璃寶塔在太平天國時期毀于戰(zhàn)火，目前僅剩一些殘件。

此次展覽展出了大報恩寺塔的銅版畫與構(gòu)件，并用新媒體手段打造沉浸式展區(qū)，重現(xiàn)琉璃塔的絢麗輝煌。光影投射出的琉璃拱門上，飛羊、獅子、白象等六拏具動了起來，活靈活現(xiàn)。

永樂時期，啟動了中國古代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航海行動，鄭和奉命7次下西洋，航跡遍及南亞、西亞、東非。一面展墻上分布著一個個透明方格，里面放著數(shù)十種香料，芬芳撲鼻。胡椒、豆蔻、檀香……我們今天熟悉的這些香料，都是幾百年前鄭和從海外帶回來的。

展覽現(xiàn)場不僅可看、可聞、可觸，還可以聽到“來自永樂時期的鐘聲”?，F(xiàn)存于北京大鐘寺的永樂大鐘，通高5.5米，下沿口徑3.3米，重約46噸，內(nèi)外滿鑄約23萬字的佛教經(jīng)文。據(jù)記載，大鐘的聲音最遠可傳至40多公里外。展廳中陳設了永樂大鐘線圖和音效裝置，按下按鈕就能聽到大鐘寺里渾厚的古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