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孟買舉辦的上合組織國家電影節閉幕式上，中國駐印度使館工作人員（右一）代饒曉志領獎。 　　

寧 瀛攝

1月31日，在印度孟買舉行的上合組織國家電影節閉幕式上，中國導演饒曉志憑借《萬里歸途》獲最佳導演獎。本報記者采訪影片選送單位中國電影資料館、中國評委寧瀛和饒曉志導演，講述獲獎始末和背后故事。

克服困難完成選送任務

中國電影資料館（以下簡稱“資料館”）國際交流項目負責人譚燕榮介紹，去年11月11日，資料館接到國家電影局要求他們選送影片參加上合組織國家電影節的任務。由于去年12月份北京疫情嚴重，所以當時留給資料館的準備時間并不充裕。上合組織國家電影節是第一次在印度舉辦，根據《上合組織電影節章程》的要求，我方需要提交的材料較多，對推薦影片和評委、聯絡版權、提供宣傳放映物料等工作提出了很大的挑戰。

接到任務時，2022年金雞百花電影節剛剛結束，所以資料館首先參考電影節期間揭曉的第35屆金雞獎獲獎影片名單，再經過與國家電影局多次溝通和篩選，最終確定《萬里歸途》和《愛情神話》兩部影片參加電影節競賽單元的角逐，《萬里歸途》同時報名參加非競賽單元“導演聚焦”展映；還確定了另外3部影片參加非競賽單元展映，即《我和我的父輩》和《柳浪聞鶯》參加“國家聚焦”展映，《再見土撥鼠》參加“兒童片聚焦”展映。

《萬里歸途》于去年國慶檔上映，取得口碑和票房雙豐收。該片根據真實事件改編，講述中國外交官受命完成撤僑任務的故事，在當時國內部分地區受到疫情影響的情況下，取得將近16億元的票房成績殊為不易。

該片導演饒曉志出生于1980年，曾因執導享譽國內的舞臺劇獲得中國話劇最高獎金獅獎最佳導演獎。轉戰電影圈后，他先后完成了《你好，瘋子！》《無名之輩》《人潮洶涌》和《萬里歸途》4部影片，業內人士評價他完成了“三級跳”，尤其是《萬里歸途》，“他走出得心應手的荒誕喜劇領域，轉而進行跨越民族、國家的宏大敘事，傳遞中國主流價值，彰顯家國情懷和人性光輝，引發觀眾強烈共鳴”。

譚燕榮介紹，兔年春節前的一周，是準備工作最緊張的階段。可是當時國內、國際快遞即將放假，只能通過網絡給印方提供物料，但網絡傳輸也受到一些限制。最后資料館、中影器材公司和中國駐印使館三方通力合作，嘗試了多次，終于把5部影片的DCP（數字電影包）傳輸完畢。由于印方還在不斷調整測試時間、增加放映場次，資料館還要給他們制作、提供新的密鑰，而且當時正值假期。但工作人員克服困難，終于順利完成任務。

得知饒曉志獲獎的消息后，資料館館長孫向輝第一時間給饒曉志發了祝賀信息：“感謝導演為中國電影業獻上了優秀的作品，也感謝導演為國爭光。”

“導演的人文基礎很重要”

資料館為電影節推薦了3個中國評委人選，最后國家電影局確定為寧瀛。她曾經擔任意大利著名導演貝納爾多·貝托魯奇執導的電影《末代皇帝》的副導演，自己執導過《找樂》《民警故事》《夏日暖洋洋》等多部優秀影片，享有一定的國際聲譽。寧瀛告訴記者，她正在做新片《活在珍貴的人間》的后期剪輯，抽空前往印度。

本屆上合組織國家電影節共放映影片57部，其中競賽單元14部、展映單元43部。寧瀛說，電影節舉辦得很隆重，除了評獎，還有論壇等豐富的活動。來自各國的7位評委集中在孟買一起看片，印度評委擔任評委會主席。

寧瀛認為，總體說來，《萬里歸途》《愛情神話》在全部影片中顯得很突出，制作水平很高。但這次電影節的評委總體上還是歐洲電影體系下的，各國選送的影片大多數也是藝術片，所以評委們更關注影片的原創性、藝術性以及影片探討的話題甚至哲學意義，《萬里歸途》這樣體量的大制作，《愛情神話》這樣以輕松的基調表現當下中國人生活的影片，并沒有明顯優勢。

“但是我覺得這個電影節是比較特殊的，應該給大家展現各個國家不同平臺的作品以及多元文化特征的機會，還要考慮影片的制作水準及其表現的人文精神。”寧瀛說，雖然評委們一開始還有些分歧，但最后考量《萬里歸途》的制作水準，包括其家國情懷和人文內涵，最終評委們一致同意授予其最佳導演獎。“在我看來，《萬里歸途》可以競爭最佳故事片、最佳導演、最佳男演員3個獎項。”寧瀛說，“男主演張譯的表演也非常出色”。

上合組織國家中，不乏歐亞電影強國，比如俄羅斯、印度等，這次也選送了多部優秀影片。寧瀛介紹，最佳故事片授予剛剛在戛納電影節獲獎的印度電影《哥達瓦里河》；同樣是戰爭題材背景，講述人員救援的烏茲別克斯坦電影《一個女人的命運》獲得最佳女主角獎；哈薩克斯坦選送的勵志體育電影《殘奧選手》獲得最佳男主角獎。俄羅斯電影《請不要埋葬我》獲得評委會特別獎。

寧瀛看過饒曉志執導的《無名之輩》，留下很好的印象，也曾經和饒曉志在意大利遠東國際電影節有過一面之緣。她表示，這次《萬里歸途》帶給她“一個特別大的驚喜”：“大制作影片如果導演把握不到位，會把好演員的表演淹沒。饒曉志既有能力講好故事，又能把人物凸顯出來，同時又把大制作、大場面把握得非常好，顯示出非常成熟的導演技巧。”更重要的是，影片在講述撤僑事件時找到了恰當的切入點，表達了厚重的人文主題，“饒曉志的突破，說明一個導演的人文基礎很重要，如果有好的人文基礎，無論拍什么題材的影片，都能把握住‘人’這個主題。”

“我相信大家都是熱愛和平的”

因為種種原因，饒曉志沒能去印度領獎。“在電影這個行業里，我還在從一個新人逐步走向成熟導演的路上，所以不管入圍、提名還是最后獲獎，都是值得高興的事。”他謙遜地說。

在饒曉志看來，究竟影片的哪一點打動了評委？他說：“我相信大家都是熱愛和平的。我們的電影展現了戰地的危險、可怕，也展現了和平環境的溫馨、安寧。每個國家、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特殊性，但是其中迸發的人性高光，那些美與善，應該能夠打動世界上每一個觀眾，大家也都會被平凡但勇于承擔責任的人，比如影片中的中國外交官所感動。”

饒曉志表示：“做話劇的經歷對我拍電影有很大幫助，比如建立了對表演的認知和判斷。”前年，他發起成立“曉年青”劇團，吸納熱愛戲劇的人們，也把他自己的經驗分享給有心走上影視道路的青年人。眼下他想把去年沒排完的話劇排完，未來還想做一個戲劇節。他坦言，并沒有特別計劃再拍一部何種投資和規模的電影，“《萬里歸途》是因為故事本身的發展需要那樣的規模來呈現。無論拍什么樣的電影，打動我的首先是人物，然后再編織故事去表現人物，最后才確定影片規模大小，而不是一開始就設計一個大制作，再去找人物，這對我來講是本末倒置的。”

因《萬里歸途》帶來的鼓勵、肯定和榮耀，饒曉志深感榮幸，也想感謝許多人。不過，“電影行業和導演這個職業有很強的周期性，我們的每一個項目其實都是從頭開始。”饒曉志說，他正準備在電影方面重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