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呼倫貝爾

呼倫貝爾已經遙遠

還想與你靠成呼倫和貝爾湖水的模樣

記下兩個符號，縱然貝爾湖水已被切成兩半

草原的天很高，地很遠

你的侃侃而談，沒有讓我變空

讓我想象如何在馬背上跑落一輪太陽

一盤月亮又來，掛在草原上

以歌下酒，我在梵凈山下等你

離別的馬頭琴拉我一身憂傷，不見不散

在武陵主峰，如果我把思念

命名為天邊的呼倫貝爾

把青藏高原也加進來，剛剛好

青藏高原

前生為水，因兩個板塊較量

輸的匍匐為奴，幾億年的奴性

讓贏的，登上了世界屋脊的寶座

你把軀體，收攏成鴕鳥

流放雅魯藏布江，以納木錯為眼

從小昭寺到大昭寺，把文成公主兌成永恒的愛

高處不勝寒，你一生背負積雪

分配給拉薩的日光，如布達拉宮的紅與白

轉山轉水轉佛塔，我不磕等身長頭

喜馬拉雅褪下的雪線，已齊腰平

太湖美

把兩千四百方圓的美鋪展

以水的雍容氣度，擁攬五十億立方的體量

不喜不悲，不增不減

天生如玉，夾持在兵家必爭的兩塊富庶之地

用柔軟的心，體味金戈鐵馬

是如何把兩個王朝搖擺于一條江的上下

把美分成兩半，一半西洞庭山，一半東洞庭山

布四十八個島嶼，七十二個山峰

讓湖中有湖，山外有山，讓美環環相扣

美的深沉和極致，源于吳越恩怨和勾踐臥薪嘗膽

在黿渚春濤，在大王范蠡攜西施

搖櫓泛舟的蠡湖煙綠

我無法穿越歷史，無法成為那個畫中走來的美人

唯有茗一杯碧螺茶香，跟隨太湖橋的一百八十一個孔洞

遠遠而又靜靜地，欣賞太湖的美

平江路

在夜的窟窿里，指給兩個去處

觀前街和平江路，一生的繁華落盡

我選擇了后者

在平江路，有青石板可以一直走下去

沒人對我叫囂，也沒人對我叫停

唯有古橋、古宅和古井一路靜靜跟隨

腳下的平江河，氤氳縹緲，可以做一個夢

夢回江南，游一趟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

睹一眼秦淮八艷的美貌，聽一回評彈昆曲

走在縱橫交錯的平江古巷，沒有油紙傘

也沒有相遇那個丁香一樣哀怨彷徨的姑娘

今夜在平江路，只有我和我的影子

風

說到風，說到記憶和矯情

足以把松動的一生，吹進了骨髓

北方的風只能邂逅

如剽竊一場意外的戀情

如一陣酒香，猛烈如刀

南方的風，長成的小家碧玉

嬌生慣養，輕輕呢喃

吹不出峰巒疊嶂

南風和北風

注定是一生的錯愛

一個往西，一個往東

與時間一同消耗

一生無法體面地讓時間夾帶

路剛好走完一半

剩下的一半，開始伸進土里

今年對于我們，時間已經過半

需要把損失的搶回來

每一天都被耗得精光

在時間的末梢，又得花掉一些

去醫院，去學校，去菜市

再把沉甸甸的生活拎回家

時間已經饒恕我幾十年了

不再配以黃金和白銀

只能做一塊，銹跡斑斑的銅

刀

一生能拿動的刀，無非兩把

鐮刀，從山地里把生活討回來

菜刀，把生活切細一點，便于下咽

不小心的時候，也會刀刃向內

對著自己的刀，但從不對人

沒有代號和形體的刀，更加無法把控

暗藏花的香氣，也蓄積蛇的毒性

一經遭遇，就是刀刀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