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的風馬旗

 

山巒起伏

綠的波濤蕩漾

天空是一只眼

看得真切

 

太陽悄無聲息地走著

呈上一個又一個日子

扎西爬上寨子后山

把一桿一桿風馬旗插上

 

風沒有耽擱，及時地來了

藍色、黃色、紅色、白色、綠色、橘色

在天地舞動

虔誠，靜候

他聽見了，一遍又一遍

 

大昭寺

 

在大昭寺的廣場和街道上

密密的都是朝拜的人群

人們像云朵來了又走 走了又來

一千三百多年

多少腳印模糊在歷史的煙塵里

 

那兩個輕盈的女子

從遠道而來

肩負使命

骨血在高風里流動

生命蓮花般開啟

 

其實時光并不遙遠

桑煙依舊裊裊融入無邊的空際

人們內心安詳 目光潔凈

佛的慈悲陽光般蕩漾

淺淺的誦經聲回蕩在生命的厚重里

 

走在八廓街的夜里

 

經聲安歇于白墻紅瓦

夜色擠進巷道

散漫的腳步左彎右拐

酒館恍惚在街角

空氣里彌散青稞酒的醇香

 

一只白貓倏地在房檐上越過

劃過閃電的光

藏在暗處的長夜亮起來

微醺的少年

心中有駿馬奔騰的少年

悲戚地從紅塵走過

他的歌聲讓星星沉醉

他的愛戀讓路過的風迷惘

 

宮殿威嚴聳立

無力褪下華貴的衣衫

跫音孤寂

痛楚藏進月的陰晴圓缺

那一天 那一年 那一世

時光在塵世的漩渦流轉

擦肩而過的夜色

可否遇見你的溫暖

 

立夏日在松崗

 

雨后，山野的綠明亮濕潤地堆上山頂

鳥雀歡叫，空氣微甜

太陽走在輕薄的云層后

時而露出容顏

松崗直波碉樓站立在山崖

像兩個威武的漢子抑或插在巖縫里的兩柄寶劍

 

田地里莊稼安靜地生長

野牡丹在雜樹叢里舉著耀眼的粉紅

零星的野草莓在低處仰著純潔的小臉

山道里依稀的牛糞散落 不見牛的蹤影

誰的腳步也沒遇見

村子的生活窖藏在石墻里

 

一陣誦經聲從風里飄來

大黑金剛神石前年輕的殘疾喇嘛正虔誠地誦讀

石頭里的有或無隨心領會

桑煙升起，漫過碉樓蒼老的色澤

走過的時間，柔軟了碉樓的銳氣和鋒利

天上，地下。無邊的虛空里萬物競相自由

 

在納木錯

 

就這樣盤腿坐在湖邊

看天空的色彩飄落湖面

看風走過輕輕地掀起波瀾

棕頭鷗、斑頭雁、赤麻鴨……悠然躍起

自在落下

它們啁啾的音調在天際回蕩

 

念青唐古拉山啊就在眼前

那個從少女時代就留存腦海的名字

終于有了觸手可及的真實

我想被你雪豹一樣的眼神殺傷

我想變成一塊沉睡湖底的石頭

在你擁抱湖水的時候也抱抱我

 

念青唐古拉山沉默

納木錯也沉默

低頭看水中

我的衣服、面容還有藏在心里的欲念

清晰可見

一尾無鱗魚從深處游來

它輕輕地一擺尾

所有的一切便不復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