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調勻呼吸，將尾鉤輕輕放下

　　目光微微抬起

　　操縱飛機，再一次扭動身子

　　將機頭對準甲板上的跑道

　　然后，大聲報告——

　　請示著艦！

　　飛機緩緩下降，我的心

　　卻在一點點提起

　　清晰的四道攔阻索，神經繃緊

　　它們都想成為

　　第一個把我前沖的身體

　　一下子抱住的勇士

　　那個站在指揮塔上微笑的人

　　心情并不比我輕松

　　他從眼鏡后面也伸出了兩道鋼索

　　緊盯著艦場上的一舉一動

　　我收小油門，讓機輪貼近甲板

　　想象著尾鉤將與哪一道鋼索相握

　　從下降到停止

　　在這十二秒鐘的著艦過程中

　　只有兩個字，可供我選擇——

　　一個叫生，另一個叫死

　　面對極短的甲板跑道

　　在最應減速的境地，我卻要

　　義無反顧地加速

　　前沖、前沖、前沖——

　　只有拼命地前沖

　　才能煥發新的

　　生命

　　我終于品嘗到了“撞墻”的興奮

　　折疊的翼尖高舉成勝利的形狀

　　向歡呼的手臂致意

　　那位面帶微笑的總設計師

　　在高處向我招手

　　可誰都不知道，這次猛烈的撞擊

　　把滿頭銀發的他

　　撞成了一個興奮的青年

　　戰機向起飛的位置昂首滑行

　　途經那面紅色的旗幟時

　　我以軍人的注目禮，向它致以

　　最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