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村的村長賴猴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家里直打轉轉，時而到村委會，上躥下跳的直跺腳說：“他奶奶個熊，老子玩了一輩子鷹，臨老臨老，讓鷹給啄瞎了眼。”

賴猴子不住地自言自語說：“娘的，出了這檔子，讓我干了二十多年村長的臉往哪擱？一夜之間，就威名掃地，名譽盡失；嗨，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老六被抓了，在老鴰村仿佛丟下了一塊“定時炸彈”，立刻成了爆炸性新聞。

這不，賴猴子也跟著急上啦。這段時間，如坐針氈似地，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甜。

賴猴子的老婆也感覺像要發生什么大事，問賴猴子說：“老賴，你最近犯了哪門子邪氣了？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從來就沒有看到你這樣過，到底出了啥子事？就不能跟我說說嗎？”

賴猴子心亂如麻，情緒激動地吼道：“干你屁事，老爺們的事，女流之輩，少摻和！”

“你要不是我男人，我才懶得理你，你是吃火藥了還是咋地？就問你一句，沖我發啥子火。”賴猴子的老婆一抖衣裳襟，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賴猴子。

賴猴子的老婆剛出屋，就迎面碰上村里的會計小蘭，賴猴子的老婆迎上去，問：“小蘭，啥風把你給吹過來啦？”

“大嬸在家啊。”小蘭帶著一臉嚴肅的表情問：“我大叔在不在家啊？”

“嗨，這個死老頭子，這幾天不知道中哪門子邪？正在屋里發火哩！”賴猴子老婆對小蘭說。

“搞基建的老六被抓了，你不知道？”小蘭問。

“什么，就是經常來找你大叔的那個什么從縣城來的搞新村規劃的光頭？”賴猴子老婆問。

“對呀，就是他。”小蘭說：“我大叔沒告訴你嗎？”

“誰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這不，我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他不告訴我也就算啦，還把我給臭罵了一頓。”賴猴子的老婆委屈地說。

“縣里來了幾個人，要他到村委會去一趟。”小蘭說。

“這老不死的，肚子里到底憋著什么壞水，我也懶得理他，你去叫他去吧。”賴猴子的老婆說。

小蘭站在院子里朝屋里喊著道：“賴大叔，縣里來幾個人讓你到村委會去一趟。”

“哦？”賴猴子從屋里走出來說：“是小蘭啊，我馬上過去。”

“大嬸，你忙著，我們走啦。”小蘭跟賴猴子的老婆打過招呼，就和賴猴子向村委會走去。

小蘭和村長賴猴子來到村委會落座后，一名工作人員向賴猴子介紹說：“我們縣紀檢調查組的，有人反應你在抓學校基建存在收受回扣重大問題，你要配合我們的調查，如實回答問題。”

“那好，我會配合你們的調查，如實交代我的問題。”賴猴子說。

“你和老六是怎么認識的？”工作人員問。

“是鄰村萬麻子介紹過來認識的。”賴猴子說。

“萬麻子又是干什么的?”工作人員問。

“他有個表哥在縣里是搞什么基建的，他給我介紹老六時，說是他表哥手下主抓基建工程預算的。當時，我村里正在搞新農村改造，第一批先是從學校改建，萬麻子就找到我，他跟我說介紹的基建公司很可靠，不僅能夠保證工程質量，而且，節省費用。”賴猴子滔滔不絕地說。

“你跟萬麻子又是怎么認識的？”工作人員問。

“他呀，以前干過一段村主任，在鄉里開會時認識的，后來聽說他辭職不干了，跟著他的表哥搞基建去了。”賴猴子說。

“他跟老六是什么關系？你知道嗎？”工作人又問。

“這個嗎？”賴猴子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吞吞吐吐地說：“他只是跟我說過是他表哥手下的，沒跟我說過其他的。”

“你就這么信任他？”一個始終沒有說話的高個子工作人員開了腔說：“你們中間就沒有做過什么交易？”

賴猴子耷拉著腦袋沒吱聲。

一名做記錄的工作人員說：“賴猴子，你現在交代清楚所有問題，我們會從寬處理，你要使抱著僥幸的心理，蒙混過關，你要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后果。”

“其實——”賴猴子抬眼看了看三位正襟危坐、一臉嚴肅表情的工作人員，支支吾吾地說：“當時，萬麻子介紹老六跟我認識的時候，他說老六上面有人撐腰，不會出什么問題，如果出什么問題就有他擔著。”

“繼續說。”高個子工作人員說。

“我能抽支煙嗎？”賴猴子說。

高個子工作人員說：“可以，你要把你的問題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賴猴子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說：“我和老六見過面后，萬麻子就提出來先付給老六五十萬塊的圖紙設計費，還請老六在豫東大酒店花了一萬多塊撮了一頓。其中還有四個人我不認識，萬麻子介紹說是老六的同行，我也就沒在意，過了兩天之后，萬麻子就來催促那五十萬塊錢。我就去了銀行從村里的賬戶取出了五十萬現金交給了萬麻子。”

“那后來呢？”高個子工作人員問。

賴猴子仍舊耷拉著腦袋。似乎有意回避著什么，又有在回想著什么。

“沒過幾天，萬麻子領著一個陌生面孔的人來找我說老六最近特別忙，又接了單大基建工程，去跟人家洽談去了，讓他過來接管我們學校基建工程的，而且，又拿著畫好的圖紙給我看，我說我看不懂，萬麻子說，這回你總該相信我不會騙你的吧。”賴猴子頓了頓又說：“跟著萬麻子的那人說，按照老六的吩咐，一次付清基建工程預算的費用，二百五十萬。如果不付清，他們將撤銷基建工程，之前所付的那五十萬塊錢，也不再返還。”

“接著說。”高個子工作人員說。

“后來，萬麻子把我拉到一旁，塞給了我一沓子百元人民幣，說，這個時候你可不能犯糊涂，你就應允下來，工程就交給老六來做，到時候他絕不會虧待你的。我在想，頭都磕了，就剩下做揖了，我就沒含糊答應了下來。”

“那你收受了多少回扣？”高個子工作人員問。

“十五萬。”賴猴子回答。

“你究竟知不知道萬麻子和老六是干什么的？”高個子工作人員問。

“我現在明白了。”賴猴子說。

“你沒明白。”高個子工作人員說。

賴猴子有點詫異地看著工作人員問：“他們不就是詐騙團伙嗎？”

“你只說對了一半，他們是有組織有職業的犯罪團伙。”高個子工作人員說：“賴猴子，你的認罪態度還算良好。我們會酌情給予寬大處理的……”

2018、1、8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