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春天

 

當小南風止步于大山上空

一定會有一個人

在山埡口的老屋前等待

等待的那人佝僂著身子

任一縷縷春風穿越她的內心

隨風飄蕩又固執不動

一滴雨水以飛翔的姿勢

滑落下來

撫摸著她的滿頭白發

那就是我留守家園的母親

她蹣跚著腳步

把山里春采摘

然后晾干打捆 托人帶給我

說是讓我嘗嘗

老家春天的味道

 

母親的菜地

 

在母親的菜地里，我看見

幾個辣椒在享受冬日的陽光

有的青蔥，有的鮮艷欲滴

總的看來有些營養不足

還有白菜蘿卜和其它蔬菜

都是母親用結滿老繭的手

從種子里揪出來撒在地里

然后像撫育孩子那樣精心喂養

母親看這些蔬菜時，目光柔和

內心非常柔軟

這些年，它們才是

一直陪著母親生活的兒女

 

勞動的母親

 

年逾古稀的母親

把佝僂的身子植進雨水季節

像一把厚重的鋤頭

在貧瘠的山村喘息

鋤頭和鐮刀，就是她的命

她用一生

把自己的命磨得錚亮錚亮

她總是在春天耕種秋天收獲

春天，她一鋤一鋤翻挖

秋天，她一刀一刀收獲

平時就不停地割干凈雜草

精心編織剩下的光陰

一年又一年，一茬又一茬

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反復耕耘

風雨陪著母親走過一個個季節

月明星稀的夜晚

她總把夢掛在茁壯的莊稼上

每次給她打電話

都要向我訴說包谷的長勢

提起這些她親自種下的包谷

比熟悉自己的兒女還要熟悉

 

母親的手

 

一捆白菜，被母親從菜地里抱回來

在自來水管下反復沖洗

這是數九寒天，水，冰涼刺骨

母親這雙長滿老繭的雙手早已不畏嚴寒

這雙捏慣鋤把的手

這雙拉扯大五個兒女的手

一年四季都皴裂著

總也閑不下來

這雙曾經嬌嫩的手，如今

貼滿了白色膠布

就像在手的日子上，打滿了補丁

讓我一看到就淚流滿面

 

秋風中的母親

 

夕陽下，母親扛著鋤頭

佝僂著身子背一捆柴草

踩著秋風，默默地回到老屋

周圍的野花恣意開放

風吹過，泛起陣陣漣漪

秋蟲有韻以它的嘹亮沖出草叢

母親無暇顧及暮色四合

點燃一縷炊煙

孤獨在內心茫然四顧

她獨自咀嚼著夜色

暢飲歲月的滄桑

把剩余的時光留給秋風吟唱

 

鄉下的母親

 

夕陽下的山道上

總有一個女人

扛著一捆柴禾

佝僂著腰蹣跚走著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那就是我母親一生的素描

每當夜幕降臨 在我心中

總有一縷縷炊煙

在那個遙遠的小山村

裊裊升起 其中

最濃郁最無法割舍的

那一縷一定屬于母親

暮色包圍著

已經老很老的老屋

我的勞作了一整天的老母親

那張溝壑縱橫的臉

在灶膛火光映照下

越顯蒼老

我的固執的年逾古稀白發親娘

我的不愿住城里的媽媽呀

拖著古稀之年的身子

還在種植蔬菜、玉米

時不時托人給我帶來

她說她種植的東西綠色無污染

常年在外奔波的我們偶爾回到鄉下的老家

住一兩天又各自飛走

我的不識字的打不成電話的老母親

想念我們時

就站在老屋旁的那棵老樹前

反復咀嚼我們離家時的背影

 

母親，坐在冬日的陽光下

 

母親以農民的身份

坐在難得的冬日陽光下

看無邊的云朵，擰緊時間

享受這靜美的時光

七十多的母親

在簡樸的鄉村扎下深根

無論我們怎樣努力

也搬不進城里

母親坐在冬日的陽光下

守住和她一樣蒼老的炊煙

她，靜若止水

柔美祥和，慈祥如佛

 

母親的味道

 

母親擠干一把酸菜

切碎，然后和冷飯一起翻炒

就著一碗辣椒醬

這味道呀，堪比山珍海味

無論我走到哪里

都忘不了這碗酸菜飯

再美味的佳肴

也抵不過，這母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