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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創造另一個現實
來源:文藝報 | 黃金明  2017年03月10日06:57

黃金明,魯迅文學院第十三屆、第二十八屆作家高研班(深造班)學員。現為廣東省作家協會專業作家。兼擅小說、散文和詩歌,出版長篇小說《拯救河流》,詩集《時間與河流》,散文集《少年史》《田野的黃昏》《與父親的戰爭》等多種,逾250萬字。作品入選《新中國60年文學大系》《全球華語小說大系》等200多種選本。獲得第九屆廣東省魯迅文藝獎、首屆廣東省小說獎、首屆廣東省詩歌獎、第二屆廣東省散文獎、第三屆《文學港》“儲吉旺”文學獎、第三屆《廣州文藝》都市小說雙年獎。

我羞于談論我的小說(寫創作談的樂趣相對較少;談創作讓我膽怯、厭倦乃至恐懼;我不在我喜歡的小說家之列,也不是談論的合適人選;我熱衷于文本實驗,但萬變不離其宗,沒有朝三暮四的理論或觀念;我的小說難以談論)。我不自信。但沒有誰比卡夫卡更不自信。這就可能不是問題。我為提及卡夫卡臉紅,不是要高攀,我為對不自信偶感懷疑而羞愧。博爾赫斯在《另一個我》中講述,他在劍橋遇到了一個年輕得多的“我”。現在,我遇到了作為作者或敘述者的我,還將遇到作為讀者和評論者的我。這些“我”的聒噪讓我不安。

《花城》(2006年第1期)“花城出發”欄目做我專輯,我撰文說:“我要的是另一種小說。我要的小說很難完成,我準備好了失敗與恥辱。”11年過去了,這印證了我的“失敗與恥辱”,也看清了成功學的虛妄。這些年來,我究竟寫了什么?我將這些小說的作者視作他人,才能大言不慚地對其品頭論足:《我們的弱點》講在實行愛情配給制的荒誕社會,戀人必須戴著鐐銬相愛,叛逆者為了自由而自囚于樹洞。《挖洞記》中有人窮極一生在挖掘一個龐大的洞,仿佛在創造一個偉大的零。在“地下人”系列小說中,這個洞被擴大成了地下天空。“地下人”系列虛構了未來世界的地下城。地上城和地下衛星城猶如樹冠和樹根,互為倒影。由于生態惡化,灰霾肆虐,城市的天空、泥土和植物都消失了,人類不見天日,而古老的奴役與反抗仍然存在,并花樣翻新。該系列雜糅了科幻、偵探、懸疑、言情、革命等元素,也融入了生態主義的探討及對科技主義的反思,對人類未來生活進行了反諷性書寫。這是一些充滿狂想而不可理喻的人。我在創造的人物身上看到了可能的、潛在的、想象的、對立的、分裂的、反面的、異端的、還未成形的或不存在的自己。我在創造另一個我嗎?猶如雕刻家通過石頭中剝離的雕像而完成自己。

我希望每篇小說都有其面目乃至有文本上的多重屬性,這些孩子不像兄弟也不像父親。我對寫下它們及當時書寫的自己略感驚異,就像父母面對難以理解的孩子(對一字不識的母親來說,我的小說是她無法進入的世界)。我對這種談論感到困難。我作為小說家略感尷尬。這是自找的,也就沒有挫敗感。正如弗羅斯特《未走之路》一詩云:“我選了一條人跡稀少的行走,/結果后來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我看重現實感。現實瞬息萬變,難以捉摸,呈現出鉆石或棱鏡的立體感及復雜性。小說不是鏡子,不能滿足于反映;也不是奴仆,不能被現實呼來喝去。當下,各種事件及信息鋪天蓋地,小說家必須有所發現并挖掘其精神性。我對影像記錄般的小說敬而遠之,也不信任一竿子捅到底的線性敘事。好的小說反映現實,更好的小說揭示現實乃至創造新世界。也許,現實主義是“無邊”的。誰能否認卡夫卡的現實性?他的寫作跟他生活的世界及他創造的世界是統一的。巴爾扎克也是,但他的時代遠去了,卡夫卡式的世界仍在持續。

相對于寫塵埃落定的現實(只有僵化的文學,哪有定型的現實),我更愿去寫流動的、潛在的、可能的、想象的現實。現成的道路有千萬條,但不是我的。形式是小說的外套、面具乃至面孔,你借用了別人的形式,跟借用衣物沒有兩樣。那沒勁。你得為自己發明一種寫法。我重視形式創新。創造另一個現實,是我的意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