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飾光緒晨報記者何雯亞攝

賈一平飾譚嗣同（資料圖片）

作為第十八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備受矚目的原創大戲，田沁鑫改編并執導、中國國家話劇院演出的《北京法源寺》，今夏甫一宣布11月2日在上海大劇院首演，三場晚場票即告售罄，8月底開售的加場票也在9月被秒光。

話劇根據李敖同名長篇小說改編。2012年，田沁鑫在臺北結識李敖，定下改編《北京法源寺》之約。多次往返臺北與李敖溝通細節后，2015年底同名話劇問世。田沁鑫在劇本改編上截取戊戌變法1898年9月11日至21日的十天時間作為核心的舞臺時間，選取書中描繪的光緒召見康有為、維新變法的主張形成、譚嗣同俠之大者的風范、梁啟超西學求新的追求，展現這一時期歷史人物的精神面貌。

廟堂高聳，人間戲場，國家話劇院為該劇也排出了實力陣容——繼2003年話劇《家》瑞玨一角，上海觀眾喜愛的奚美娟再登話劇舞臺出演慈禧太后；“爾康”周杰此次飾演光緒帝的表現，反轉了不少觀眾對其“表情帝”的浮夸印象；已轉行擔任導演的小生演員賈一平出演的譚嗣同最具人氣，令不少觀眾表白“臺上每喊一次復生（譚嗣同的字），感覺就跟著他死了一次”。同時，國家話劇院青年臺柱子趙寰宇接棒方旭出演維新派領袖康有為，老藝術家黃小立飾演李鴻章，馬迎春飾演恭親王，也頗受好評。

該劇給人最直觀的感受是“臺詞量巨大”，每個主要人物的塑造都是通過大段文白相間的政論式獨白或辯論來完成，比如“慈禧”奚美娟有一段獨白就長達4分鐘。臺詞的密度之高和信息量之大，令不少觀眾連連感嘆“有字幕就好了”。再加上165分鐘無中場休息的設置，對于演員、觀眾而言都是一次專注力的大考驗。

記者了解到，截至昨晚的三場演出場場爆滿，鮮有觀眾舍得中途離場。今天下午，該劇將迎來本輪在上海的第四場也是最后一場演出。

[對話田沁鑫]

這部戲是對國人思維方式的一次追問

對于這次創作，田沁鑫坦言：“我覺得戲劇可以有一種大的文藝范兒。因為有很多熱愛文藝、文學的年輕觀眾，還有熱愛戲劇的人，都會期待看到一個大片式的戲劇，這種形式本身就非常振奮人心。”而在與記者的對話中，她更透露了創作該劇的初衷。

問：小說本來就是論證式的，改編成話劇的難度不小，李敖先生有過擔心嗎？

答：李敖先生說過“我這個小說詞兒比較多，結構會復雜一些”。我說，您放心我做嗎？他說，我閱人無數，我覺得你行。他說，你怎么改都可以。不過，有一點，康有為堅持要在體制內改革，但李敖認為后期的革命是一定會發生的，他的這個觀點和康有為是有分歧的，他希望這一點我能在戲里面有所體現。

問：小說的復雜性還原到兩個多小時的舞臺空間，戲劇結構上挑戰不小。

答：我們就是一個很復雜的民族。《北京法源寺》里有政治核心人物，像慈禧、光緒，也有名士、知識分子的代表，像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還有一個很古老的古剎，唐宋元明清的皇帝都會到這家寺廟里行走。這樣的復雜結構，加上海量臺詞，對我個人來講是一個探索——舞臺的復雜性面對觀眾的復雜性。我們有時候會忽視自己的東西，比如我們現在要向美國大片去學習，但其實中國故事的結構性本身就很精彩、很有特點。這個戲是我對中國人思維方式的一次追問。

問：譚嗣同夜訪法華寺會袁世凱那場戲很震撼，但觀眾也會問這究竟是歷史還是傳奇？

答：這個戲基礎全部是史料，我們不太敢在史料之外再進行人為加工，因為李敖先生小說的基礎也是一個論證劇的方式。這部戲形式上是傳奇劇和論證劇的結合。創作過程中，我看了40多套史書，我發現，研究晚清這段歷史的學者們也是眾說紛紜。到底真相是什么？不知道。所以夜訪法華寺這場戲就用了折子戲的方式。整部戲還是用了戲劇的方式，就是讓大家來看戲，看的是傳奇，有爭論、有史實、也有戲劇性。

問：賈一平演的譚嗣同“迷倒”了不少觀眾。

答：我覺得我自己生活里面如果能遇到譚嗣同這樣一個朋友也是一件很欣慰的事兒，該當珍惜。女孩會說想找一個“很男人的男人”，那么譚嗣同就是這樣一個“很男人的男人”。演員賈一平，他當然非常出色，在臺上非常有光彩，爆發力驚人。

問：這部戲想向當下觀眾傳達什么？

答：今天看那段歷史，一是很豐富，二是很“提醒”，提醒我們現在一些人“不思考”的問題。翻出晚清歷史，其實我們是用了一個現代語言方式來和觀眾分享一個問題——如何面對困境并突圍。

[三位主角說]

[最人氣]

“譚嗣同”賈一平

我覺得這個戲的主題就是講愛國。雖然每一個角色的角度、立場都不同，但大家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愛國，我覺得就是這種力量能夠傳達出去。現在像這樣的戲挺少的，所以我感覺很珍貴。

我剛開始排也有顧慮，半文言的臺詞觀眾能接受嗎？后來發現觀眾能懂。關鍵我們所有的演員的情感是很真摯的，觀眾可能不一定完全記住了角色說的是什么，但是從演員的表達、情緒，我能感覺到他們是完全能夠聽得懂的。

[最反轉]

“光緒”周杰

現在這個社會缺乏情懷，這個戲就是想讓觀眾看到情懷。什么是情懷，愛國是一種，還有責任感，對個人、社會還有對國家的責任感。你會看到滿臺的責任感，滿臺吵架都是責任感，為了這個國家好，為了這個民族好。

光緒這個人物在歷史上還是有過驚鴻一瞥的人生的。將古比今，今天我們大多三十幾歲的人好像還沒有這樣去改變國家命運的精神和抱負，而那個時代，他這么年輕28歲就想改革、變法，振興中華。再加上，大清朝的國運不濟，整個民族需要喚醒，所以這個人物還是挺值得塑造的。就是背詞兒壓力大呀，回家不睡覺記，每天都魔障，否則排練那么短臺詞根本拿不下來。

[最復古]

“慈禧”奚美娟

昨天有一個好友看完戲給我發微信，說看完以后甚至都想到正在進行的美國大選，他說了一句非常好的話，“當一個時代沒有方向的時候，大概就只剩下對吵和對罵了。”這種聯想本身就是我們今天再演這個戲的價值吧。

每個人看這個戲獲得的信息是不一樣的，戲里可以看到個人、社會、家國。所以要多讀歷史，然后就是看這樣的戲，因為它比教科書更形象。

歷史要怎么讀？對任何事件或人物，都不要簡單化、世俗化，而是力求從一個人的角度去理解。我自己本人從未淺薄地去理解慈禧，我現在演，是抱著比較客觀的態度，就是我自己看待這個人物的態度。女性地位特別低的時代，這個人物能這樣，她身上一定有一些不同的東西。應該用一種做學問的態度，給觀眾一個相對客觀的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