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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蠻生長后 中國網絡文學已成世界奇觀

http://www.8bwg.com 2016年06月14日09:31 來源:北京青年報
李敬澤(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副主席,著名文學評論家)李敬澤(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副主席,著名文學評論家)
邵燕君(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北京大學網絡文學研究論壇”主持人)邵燕君(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北京大學網絡文學研究論壇”主持人)
主持人:陳曉明教授(長江學者,北京大學中文系當代文學教研室主任)主持人:陳曉明教授(長江學者,北京大學中文系當代文學教研室主任)

  Coiling Dragon (盤龍) – Index

  盤龍, aka Panlong, aka Coiling Dragon, is a webnovel by popular Chinese Xianxia (fantasy/kung fu) writer I Eat Tomatoes (我吃西紅柿)。 This novel has been fully translated by RWX。 There are a total of 21 books spanning 800+ chapters, so sit back, buckle your seat belts, and get ready for one long ride!

  目前中國網絡文學用戶已達3億。經過近20年的迅猛發展,網絡文學不但形成了自成一統的生產—分享—評論機制,也形成了有別于“五四”“新文學”精英傳統的網絡大眾文學傳統,這一切都對傳統學院批評體系構成挑戰。

  傳統文學對“網絡性”毫無感知能力

  陳曉明:對網絡文學我們今天有很多爭論,有很多人還在爭論它是不是文學?它是不是好的文學?我覺得這種討論現在必須pass,因為它永遠糾纏不清楚。我想到一個文明的問題,網絡文學可能真是文明的變化所帶來的變化。我也認為今天是視聽文明的時代,可能還可以升高一個層次來理解它,這是一個虛擬文明即將到來的時代。所以想請兩位談一談從虛擬意義上,網絡文學意味著什么?

  李敬澤:邵老師所提出的問題是針對印刷文明向電子文明的轉化過程,是向著文學或者向著人類書寫形態轉化提出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中就包含著一些新概念。你好像用過一個詞是“網絡性”,這個“網絡性”就是很有意思的東西。它不一定指的僅僅是網絡,可能是伴隨網絡時代而來的一切東西,包括剛才談到的虛擬現實,游戲等等。我覺得網絡性是更重要的東西,也就是說,也許有的網絡文學是沒什么網絡性的,也許有些所謂的傳統文學反而是有網絡性的。這個網絡性又是如何界定的呢?

  作為“守墓人”,我一直是滿懷著一種危機感。如果對照一下文學史的進程,你就會覺得很有意味。比如歐洲文學,你看它在二十世紀初現代文學開始產生時的模樣。我記得在伍爾夫的書信里,她非常嚴肅、非常深入地探討什么問題呢?探討電報意味著什么,探討火車意味著什么。他們談到速度問題,整個人類的生活速度的變化,他們當時也是充滿了激動,思考當媒介速度發生變化的時候,這變化對人意味著什么?對生活意味著什么,對文學又意味著什么?所以,歐洲人的現代主義不是憑空來的,不是在屋子里憋出來的,是面對整個生活形態變化——電報發明,火車發明,槍炮的進化和大規模現代戰爭的出現,同時還有弗洛伊德等等——而做出的反應。伍爾夫說在新的條件下,人的概念要重新定義,在這個基礎上,我們要對文學重新定義。

  進入網絡時代,我們面臨著“網絡性”的考驗。但是現在,傳統文學對“網絡性”是缺乏感知能力的。至少在這幾年的小說里,我也沒有看到有小說家,包括年輕小說家,在認真思考我們現在的生活形態,對于人到底意味著什么,對于文學到底意味著什么。我們沒有能力從這樣一個新的條件下,對人提出新問題,對文學做出新的界定,開展對新的可能性的探索,我覺得是大問題。

  反過來看網絡文學,實際上你深入進來看,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現象,其中包含著舊東西的復活,但舊東西不一定是壞東西,舊東西也許就像我們談類型文學一樣,它是人性中非常恒常的東西,是千錘百煉,你永遠都得走這個套路的東西。關于言情小說怎么寫,說老實話,從明代到現在,沒有太大的變化。比如,昨天晚上我還溜了幾眼的電視劇《翻譯官》,固然加入種種新的元素,但你看兩集就看出來了,根本套路沒有太大變化,基本上就是瓊瑤劇在網絡時代的升級版。當然《翻譯官》很好看,它一定是好看的。一方面是舊的東西又回來了,另一方面,也必須看到,網絡文學中確實有大量的,叫做“網絡性”的因素或者元素。我甚至不能說網絡文學一定是屬于有“網絡性”的文學,相反,傳統文學里有的倒是很有“網絡性”。

  文化輸出 網絡文學走到了前面

  邵燕君:以中國網絡文學為例來研究網絡文學,首先要回答一個問題,網絡革命在全世界發生,為什么網絡文學在中國風景這邊獨好?中國是一個特例,但這個特例并非特異,它跟中國特有的文化制度直接相關。

  國外沒有像我們這樣有如此成規模的網絡文學,但這并不代表它們不需要網絡文學。“女頻文”在東南亞地區一直傳播很廣。近年來,美國出現了一批粉絲自發組織的以翻譯和分享中國網絡小說為主的網站和社區,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2014年創建的WuxiaWorld(武俠世界)。它以翻譯仙俠和玄幻等網絡小說為主,第一部被翻譯的小說就是“我吃西紅柿”的《盤龍》(《COILING DRAGON》)。建站不到兩年,WuxiaWorld已經發展成為北美Alexa排名前1500名的大型網站,目前日均來訪人數已穩定在50萬以上。目前看到的只有英語翻譯,來訪人數排名前幾位的國家分別是美國、菲律賓、加拿大、印尼、英國,一共80幾個國家,其中來自美國的訪問量超過總數的三分之一。

  WuxiaWorld等美國的中國網絡小說網站和社區不僅已經有相當規模,更重要的是,這完全是這些“老外”粉絲們的自發行為,運營方式是,網站招志愿者翻譯,每人負責翻譯一部小說,通常每周會保底翻譯更新三到五章,此外也接受粉絲的捐贈,一般每捐贈滿80美元或60美元,志愿者就會再加更一章。在漫長的追更與日常的陪伴中,中國的網絡小說真正顯示出了它的文化魅力,成為了中國文化輸出的“軟實力”。

  李敬澤:也就是你論證在網絡時代我們終于走在了世界前列?

  邵燕君:只是網絡文學走在了前列,現在講文化輸出,如果說美國有好萊塢,日本有動漫,韓國有電視劇,中國就是網絡文學。前幾年風靡全球的美國的《五十度灰》,在中國就是火不起來,因為放在我們的女頻文里,這是很一般的“霸道總裁文”。韓劇《來自星星的你》,那種“梗”在網文里也是幾年前流行的老套。但我們的產業鏈不配套,動漫、影視和游戲都落在后面。現在從網文到影視劇播映的時間差大致是5—10年,比如《瑯琊榜》《甄嬛傳》都是十年前的“老文兒”了。

  回過來說,為什么中國網絡文學風景獨好?這與我們新中國以來特殊的文化出版體制直接相關。簡單地說,我們在印刷文明時代,商業類型小說不發達,沒有建立起那一整套生產機制,沒有培養起一支創作力旺盛的類型小說作家隊伍,更沒有形成一個充分細分、精準定位的市場渠道。整個1980年代文學都是精英化的,1990年代“市場化”轉型之后,類型小說基本都是外來的,金庸、瓊瑤、斯蒂芬·金等。這時有出版界人士開始建立暢銷書機制,如安波舜的“布老虎”叢書,后來興安也提出“類型小說”的概念,但還是有多重限制。這時,網絡進來了。網絡文學吞下了印刷文學沒有吃到的最大一塊商業蛋糕——類型小說,而且當時網絡空間也確實沒人管,再加上先進媒介蘊藏的巨大能量,經過十幾年的野蠻生長,就長成了現在這樣的世界奇觀。其實在網絡時代,文字的藝術已經不是“最受寵的藝術”,是印刷文明的“遺腹子”,如陳老師剛才所說,網絡時代是視聽文明的時代。但正是因為文化體制的特殊原因,讓這個“遺腹子”陰差陽錯地獲得了一個得天獨厚的發展機會,也使中國的網絡文學獲得了一個“彎道超車”的契機。

  李敬澤:當你談論這個契機的時候,你實際上已經談得不完全是網絡文學,你談的還是通俗文學的“補課式反彈”。

  邵燕君:但如果沒有媒介革命這個契機,這種“補課式反彈”很難發生,更不會形成文化輸出的態勢。像歐美日韓這種文化商業機制充分發達的地方,靠那些超市買的暢銷書,讀者已經吃得很飽了,讀者俱樂部等社群也很成熟——不過,看他們今天字幕組翻譯的情況,恐怕也沒有吃得那么飽,或者,我們用網絡媒介炒出的菜更有誘人之處——但不管怎么說,紙書讀者會有很強的“路徑依賴”,而且,紙書也可以很好地保護作者版權。這時,網絡媒介出來,就會被用來發展ACG文化,或進行跟網絡媒介更相關的文學試驗(編者注:ACG是英文Animation、Comic、Game的縮寫,是動畫、漫畫、游戲的總稱)。中國網絡媒介剛剛出現的時候,網絡文學是五花八門的,現在也是五花八門,只是我們看不見太小眾、太具先鋒試驗性的創作了。因為類型小說的產業規模太龐大了,以至于我們現在談網絡文學就是指網絡類型小說,而且這么說也確實更明確,更干脆。

  這就談到了中國網絡文學奇觀發展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另一個占便宜的地方。本來在網絡時代,ACG文化是來和文學分讀者的,目前在中國也是這樣,但在最初的時候不是。中國網絡文學興起之前,通過各種正版盜版渠道,中國已經積累了大量的ACG文化粉絲。網絡空間一打開,各種“二次元”文化的粉絲一股腦栽進了網絡文學領域,成為最鐵桿的粉絲和最具創造力的生力軍。我在課上問同學們為什么寫同人小說?有的同學給我的回答居然是“因為我不會畫畫兒”。他們說,老師您不是印刷文明的遺腹子,我們才是!因為他們看動漫長大,但是不會畫畫,只能用文字寫小說。所以,ACG文化的反哺也是中國網絡文學得以高速發展的得天獨厚之處。

  一個古典時代的讀者,完全不能理解現代粉絲是怎么回事

  陳曉明:我們困惑網絡文學何以有那么大的能量?這種互動機制是怎么產生的?我特別想聽兩位探討一下,在整個網絡文學生成中,人的主體發生了什么變化?起了什么作用?這才是根本的。

  李敬澤:前些日子凡客的老總陳年被罵得狗血噴頭,他無限地崇拜穆旦,別人問他周杰倫怎么樣,他一聽急了,周杰倫怎么能和穆旦相提并論呢?對于穆旦來說,周杰倫就是垃圾。結果陳年現在是一身的垃圾了,已經被罵得一塌糊涂了。我覺得這就是你所說的一個古典時代的讀者,完全不能理解現代的粉絲是怎么回事。某種程度上講,周杰倫確實和穆旦不一樣。穆旦是一個封閉起來的作者,一個自我創作的作者。而周杰倫在他的整個演藝過程中有無數粉絲的參與,因此,很多人都覺得,你說周杰倫是垃圾,讓我的情感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和傷害。傷害廣大人民群眾的感情,這個事是很大的。確實在這些方面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正在發生和已經發生,而且這些重要的事情,確實需要一種文明經歷一個較長時段才能看得清楚。

  邵老師談到印刷文明時代作者是孤獨的。其實不僅是印刷文明時代,起碼在中國司馬遷以后就有了孤獨的作者了,他在那兒一個人發奮,說“我要不朽”!這種“不巧”的意識基本上是從漢代確立起來的。但是,網絡寫作的情況其實變了。現在網絡文學依然有一個可辨認的,放在那兒活生生的作者。但是網絡文學的讀者和作者之間,也就是所謂粉絲和作者之間,他們的閱讀關系、情感關系,包括在創作上的參與關系,確實已經和過去的傳統關系完全不同了。這個變化能從根本上動搖傳統文學從創作到閱讀到傳播的整個鏈條。

  邵燕君:為什么網絡文學調動起讀者這么大的熱情?就是因為與每一個讀者那么的直接相關,粉絲具有很強的“參與性”。網絡文學是依靠粉絲經濟的。這個粉絲經濟不是只有錢,還有愛。好的粉絲經濟機制,能夠把“有錢”和“有愛”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比如我訂閱,我打賞,并不僅僅是把錢拍給你,這本身是表達愛的方式。這個我有體會。我剛開始也不能接受“打賞”這個詞,直到有一天我追文的時候,看到一段特別感動,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我就說“賞”!這時候,說什么都是虛的,一百塊錢打下去最實在。給錢不一定“有愛”,但不給錢,真是很難說“有愛”。

  剛才敬澤老師談到的“參與性”創作,是粉絲文化之中最高等級的那部分。一般的讀者即使不參與創作,也在漫長的追更中,與作者、與其他讀者形成一個“情感共同體”。對于網絡文學讀者來說,“追更”本身是一種生活,一段時光。比如《海賊王》一說要完結,大家就說這么多年我就是靠它“拌飯”的啊!傳統文學這邊評論起網絡小說,經常喜歡說的一句話是“動輒幾百萬字”,言下之意是,這么長,一定是垃圾!這么說時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一些美學原則,比如惜墨如金、言簡意賅,可能與紙張的匱乏有關系。紙書最多也就100萬字,但是,要和古人的尺牘相比,也是很長啊!

  類型文是國民心態的風向儀

  邵燕君:網絡文學發展十幾年來,出現了大量的類型文,有些是舶來的,但極度發揚光大,如穿越、耽美;有些是本土原創的,如盜墓、宮斗、種田。每一個新類型的出現,每一種類型變形,都對應著一種社會思潮的出現和變化。如果我們說社會思潮像洶涌澎湃的洪水,類型就是洪水過后留下的河道。我們專業性的文學研究一定要把內容落實到形式,不但要看寫什么,還要看怎么寫,要把社會思潮的變遷落實到類型文模式的變化上。

  比如,穿越小說中的“清穿”(穿越到清朝)直接繼承的是瓊瑤小說的言情模式。2004年的開山之作金子的《夢回大清》里,還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一年之后的《步步驚心》,已經是生存壓倒愛情:若曦深深愛著八爺,但因為知道歷史的結局,強迫自己轉向了最后的勝利者四爺,對于她的趨利避害,讀者也是在無奈中認同的;到了2006年的《甄嬛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已經是癡人說夢,于是,“清穿文”變為“宮斗文”、“宅斗文”;再往后,又變成了“種田文”,女主人公根本不談愛情,一心一意地過好小日子。從“清穿”到“種田”,言情模式走向了反言情,但實際上緩解的仍然是愛情的焦慮。2015年,網文圈又盛行“甜寵風”,人為設定“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小三,沒有宅斗,兩個人不吵架,不作死,甜甜蜜蜜地互寵,手拉著手去打天下……而如此樂觀的設定,對應的恰恰是在現實生活中,女性的安全感越來越受到威脅。姑娘們只好創造一個虛擬的世界,自己甜寵自己,自己“富養”自己,讓自己長成更健康的人格,更好地面對現實。所以,很多人認為網絡文學脫離現實是不對的。這里,所有的幻想都是現實焦慮的折射,更文的形式使這種折射特別及時,類型文的變遷正是社會價值和心理趨向變化的軌跡。

  網絡文學拓展了我們這個時代中國人對自我的想象

  李敬澤:如果回到布魯姆《西方正典》的意義上,所謂經典,應該是在一種文化和傳統里,那些對一個人的自我認識起了非常非常重要作用的作品。在這個意義上說,應該說網絡文學開辟了新的很重要的路徑,拓展了我們這個時代中國人對自我的想象。某種程度上講,這個也是我們的傳統文學所匱乏的。因為我們現在傳統文學,說老實話,已經是嚴重受制于經典背景,并且是西方文學的傳統背景。沿著這個傳統下來,你就會發現,我們傳統文學對人的形象的想象,基本上是破壞性的,或者是一個否定性的想象方向。

  關于網絡時代的人可能成為什么樣子?在這方面反而是我們的網絡文學有些開拓,這里面有些類型還真是蠻有意思的。我不能肯定哪一部作品一定是經典,但是我想它們確實是開拓了一些新的空間,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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